四、押沙龙,押沙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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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饭的女孩说话,突然感到不远处一束目光直直盯着我。 我抬起眼,看见站在街对面的老娘皮。 也归咎于天热,脸颊一阵烧,额头的汗突地滑了下来。手上满是油腥,我以肘弯擦了擦脸,可手还未放下,汗又下来了。 手忙脚乱,狼狈不堪。 老娘皮牵着一个学舞蹈的孩子,静静望着我,我看见夕阳在她脸上退逝,她的神情就像泣玉的卞和一般悲痛欲绝。 “哎,小广东,你的脸突然好红啊。” “热到飚烟啦。”我把视线从老娘皮脸上挪开,埋低了一张脸。 我被城管撵过无数回,冷嘲热讽没少挨;我跟别的小贩争占有利地形,斗完嘴皮挥拳头,从来不落下风。 可我唯独受不了老娘皮这样的眼神。 她毕生奉献于舞蹈,我曾是她与舞蹈的唯一血脉。 世人不识我为和氏璧,便是我自己也忘了,我好像生来就是一个横系腰包的小贩,每天回家数一数那些油腻腻的票子就很满足。 “我跟那人说了别剪短,结果他一刀下去剪了那么多,你看,这头多傻呀。”刚才叫我“小广东”的女孩是个熟客,她这会儿又苦着脸跟同伴说话,像是对新剪的发型不满意。 生意总是要做的,麻利地将黄瓜切段、烧rou切片,将米饭装盒,外套一只塑料袋。我重整旗鼓灿烂一笑,一个马屁拍得倍儿响亮:“你嘅头发剪得好靓,我都想同你去街啦!” 女孩被我夸得神清气爽,从我手里接过打包好的叉烧饭,笑说明天还来照顾我的生意。 待我忙过一阵再抬起头,老娘皮已经不见了。她站过的地方空无一人,只剩下黄昏过后死气沉沉的夜色。